然而,在这狂欢节的最后一夜,我一直凝视着的这个面具在街角和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交谈过后,与他笑着握手道别。没有戴面具的人转身从他一直站着的那个街角离开了。而面具人——一个无趣的人——继续向前走去,最终消失在影子和时有时无的灯光之间,与我所想象的情景毫无关系。直到那时,我才注意到,街上除了亮堂堂的街灯,还有些别的东西,街灯没有照到的地方,还有朦胧的月光,隐秘而宁静,包裹着虚无,如生活一般……
月光
在死气沉沉的棕色里受潮,被锈蚀。
被冰雪冻结的、层层叠叠的屋顶上透着灰白,在死气沉沉的棕色里受潮,被锈蚀。
停滞
所有的一切在变幻莫测的黑暗中停滞下来,一面被白色勾勒出轮廓,泛起冷珍珠层的蓝色底纹。
雨
终于,在闪闪发光的屋顶上的漆黑里,一束冷淡的晨光像痛苦的天启照射下来。又是一个渐渐明亮的夜晚。又是一次惯常的恐怖:白天,生命,虚假的目标,不可避免的活动。又一次,我的看得见的肉体的社交性格,与毫无意义的词相连,被他人的行为和意识利用。又一次,我是我,恰如我不是我。黑暗里的光填满了百叶窗缝隙(哎,窗户一点都不严实)里灰色的疑问,我意识到我不能在躲在床上,能睡觉却不睡,做梦却不记得真想和现实,不能窝在干净清爽温暖的被单里,只是感到舒适,无视身体的存在。我意识到我丢失了快乐的无意识,因为这无意识,我才能一直享受我动物般困倦的意识,在这意识里我观察——像太阳下慢慢眨着眼睛的猫——我自由的想象逻辑描述着这些动作。我一时到黑夜的特权已然消失,一同消失的还有我偶尔瞥到的微微摇晃的树下慢慢流动的河水,和在我缓缓流动的血液和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丢失的喁喁独语的瀑布。我为了活着,丢失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