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看秦柏舟的脸。目光依旧停留在断肢上,安静而空茫。星星点点的血迹落在眼下脸颊,好似朱砂勾勒的花钿。
秦柏舟伸出手来,捏着袖口,替苏戚擦拭血迹。玄色衣袖还未碰到肌肤,便被苏戚侧脸避开。
“……大人?”
苏戚眉心蹙起,眼底涌现淡淡的不解。
秦柏舟正要说话,几个带刀吏卒踩着楼梯下来,恭恭敬敬喊了声大人。走在最后面的吏卒,手里拽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,一路拖出长长的血痕。
“簿上逆贼均已伏诛。主犯胡成山意图自戕,已被卑职阻拦。”
被拖拽的男人满面灰败之气,双手徒劳地捂着涌血的侧颈,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。
秦柏舟扶住苏戚的下颌,坚持用袖子给她擦脸。冰冷手指按在皮肤上,激得苏戚瑟缩了下。
“带回去,别让他死了。”
秦柏舟如是说。
他的语气很平常,在场吏卒却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。在廷尉署的监狱,死往往比活着更轻松。
苏戚也隐约猜到了秦柏舟话里的意思。不过她此刻顾不上这些,因为秦柏舟还在专心致志替她擦脸,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官服衣料不算粗糙,但总归比不上绢帕。离得近的吏卒实在看不过眼,想提醒秦柏舟,又不敢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