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睁开眼,年轻女人正看着她。宾尼一动不动地举着杯子。
“你失去了孩子,太遗憾了。”宾尼说。
“提起他,我感觉很舒服。别人不希望看到我伤心,所以我从来都不提。”
“他有名字吗?”
“我管他叫加布里埃尔(5)。”她指着银杯上的铭文,“因为他正好在圣诞节出生。”
“那你一定很讨厌圣诞节。”
“不,我很喜欢。”
宾尼模仿年轻女人,用第一块软布蘸了点乳霜,点在银杯上。随后,她拿起第二块软布,开始抛光。
“我的对象离开了我。”她最后说道。
她的话在静谧中回荡,年轻女人点了点头。因为她没有回答,因为她毫不吃惊地接受了,因为她没有用自己的话来软化或稀释这句话,她们头一次心意相通了。两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,宾尼感受到了两人的重量,两人的失去,但世界并没有停摆或震颤。是的,她还直立着,她还在呼吸。
于是,宾尼有了勇气去回忆自己失去的那些人。无论她如何抱怨,一些人已经永远逝去了。年轻女人说得没错,对于某些东西,我们只能短暂拥有。所以,我们为何要自以为一切与我们有联系的人与事,一切我们曾经爱过的东西,都永远属于我们呢?其实只要能悄然走进那片肌肤下的净土,那片紧邻我们的神经末梢的圣地,偷窥一眼我们未曾想象过的美好,就已经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