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派了两个听差打着火把,沿岸去找而外,自己也提了一只灯笼,顺着大堤走去。因为他出来了,听差们也少不得在后面紧紧地跟着。还有那要见好于李老爷的划丁扦子手,都也带着灯光,在河岸上四处寻找。但是谁也想不到他要过渡,所以来寻找的人,总是把这渡口忽略了。还是那长堤上的人声,有一句送到小秋的耳朵里。乃是“我们到学堂里去问了,先生说没有去。”小秋忽然醒悟过来,向堤上看着,却见三四处灯火,移来移去,便想到那说话的人,是省城声音,必是厘局子里找自己的人,便大声问了“是哪个”。只这一声,大堤下好几个人,同时地呵哟了一声,那几盏灯火风涌着下了大堤,有人便叫道:“那是李少爷吗?
把我们找苦了。”说着话,那些人拥到面前,第一个便是李秋圃,将灯笼举得高高的,直照临到小秋的头上。他看完了小秋,又在灯笼火把之下,看看四周的情形,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这个孽障!”他只说了这五个字,什么都不说了。跟来的听差就问:“少爷,你是怎么站在这里了?”小秋如何敢说实话,因道:“我来的时候,只管顺了河岸走,忘了是走了多少路了。天黑了,我才走回来。因为不敢走河边上,顺了堤里的路走。又走错了路,还是翻到堤外来,才走到这里,远远望到街上的灯火,我才放心了。”他说时,接过父亲手里的灯笼,低声道:“倒要爹爹出来寻我。”秋圃道:“你母亲是有点儿姑息养奸,溺爱不明,在家里胡着急,我不出来咋办?”说着,抽出袖笼子里的手绢,只管去擦头上的汗,因道:“闹得这样马仰人翻,笑话!回去吧。”说着,他在前面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