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条经年旧丝绳早已酥了,登时崩断,缠在高承钧的手掌上离开了苍海心的脖颈。同时离苍海心而去的还有雪信。那两人还能在水底搏上一时半刻,但雪信已闭不住气了,大串大串的气泡从她口中吐出。
苍海心先松了手。
高承钧抱着雪信上岸,衣服滴下的水在脚边汇成水塘。雪信还有意识,她做了几下挣扎示意要下地,她那身绢衣浸饱了湖水如染透了铁锈。
高承钧没有理会,只要雪信还有气,他就不必慌张。他单手托着她,腾出另一只手来嘬唇打了声尖利呼哨。眨眼工夫,十名扈从自栖身的院子跑出来,他们护卫着高承钧往西院走去。
同一时刻,花奴跳上小木舟追上岸,却被挡在高承钧十步之外。她见高承钧终是有七分胆虚,不敢理论,掉头去找梅娘。
整座宅子被惊动起来,一间间屋子的烛火次第亮起,各院之间的灯笼打成了夏夜的萤群。
梅娘刚刚松散了头发歇下,这会儿扶着匆匆挽就的发髻赶过来。在她的指示下,花奴又跑了个来回,抱来一身新衣服。一行人在西院门口被拦下,寸步不得入。高承钧的手下只对高承钧负责,与他们讲“放肆”、讲“公主着凉有个好歹你们担待不起”之类的狠话毫无用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