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从未跟我提及他在邛崃山中度过的孤苦童年。可1988年当我读到《找回女娲的语言:一个诗人的哲学导言》的开首:“非常好,我13岁才有父亲。40岁才有母亲。大概没有什么情结或者恨结束缚我的童年”(2),感觉这简略带过的一笔背后,似藏有无限情结。30多年后读到老师薄薄的自传,才知他童年时代那些深入骨髓、椎心泣血的痛,已在岁月的长河里,化成了一粒粒明亮的蚌珠,尽管那璀璨里仍似闪着隐隐的泪光。诗人童年的不幸,成就了诗的大幸。
于是我看到了那被他的童年“无意识反复拍摄,又被他的成年无意识反复修版、合成、剪辑的一张张底片”(3),看到了白发的诗人在黄昏的光影里,带着充满智慧又宽广温暖的眼神,一页一页,翻看自己童年的心理剧本,凝视那些永不会消逝,并随着岁月流动色泽反而变亮的情、景、时、事、声音、身姿和温暖无比的脸,有时,还往后退几步,在距离的宽厚里,进行感悟式的点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