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尔贝站立不稳,瘫倒在一张扶手椅中。
这一次不容置疑了:白纸黑字,明明白白写着这个姓氏。
因此,一阵痛苦沉默之后,他只觉胸口发胀,脖颈的青筋暴起,泪如泉涌,夺眶而出。
博尚怀着由衷的怜悯,注视这个一时极痛深悲的青年,这时他凑到近前。
“阿尔贝,”他说道,“现在您该理解我了,对不对?一切我都要亲眼所见,一切我都要亲自判断,就是希望能发现一种有利于令尊的解释,我也就能还他一个公道。然而正相反,我所了解的情况表明,那名教官,那个菲尔南·蒙德戈,那个由阿里帕夏提拔为司令官的人,并非别人,正是菲尔南·德·莫尔塞夫伯爵。我回来的时候,想到承蒙高看,您对我的深情厚谊,于是就跑来见您。”
阿尔贝一直瘫倒在椅子里,双手捂住眼睛,仿佛要遮住阳光似的。
“我跑来见您,”博尚继续说道,“就是要对您说:在那种风云变幻的年代,我们父辈所犯的过错,不能算到子女头上。阿尔贝,经历我们出生的那种革命年代,在军服上或者法官袍上没有留下污点的人恐怕寥寥无几。阿尔贝,现在我掌握了全部证据,现在我掌握了您的秘密,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强迫我同您决斗了,因为我深信,您会受良心的谴责,要把这种决斗看作一种谋杀。然而,有一件事儿,您再难启齿向我提出来,我却主动来为您做。这些证据,这些揭发,这些证言,只掌握在我一个人手中,您愿意让这些东西化为乌有吗?这一可怕的秘密,您愿意仅仅保留在我们之间吗?请相信我以人格做出的保证,这个秘密永远不会从我口中泄露出去。告诉我,阿尔贝,您愿意这样吗?告诉我,朋友,您愿意这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