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扯猪草回家不久,麻烦事就来了,大概是桃子吃多了,我的肚子,说疼就疼起来了,而且越来越疼,疼得要命,疼得我整个人缩成一团,恨不得从这种折磨里偷偷滚出去。过了很久很久,母亲见我疼得如此撕心裂肺,才跟我说:“看来是打得蛔虫了,你去买点宝塔糖回来吃了吧!”
母亲的这几句贴心话,犹如春风吹散了阴霾,让我黯淡的心情瞬间亮堂了。
我毫不犹豫点点头,生怕母亲立马反悔似的。
弟弟也在场,但他的存在并没有缓解我的痛苦。血浓于水,全是屁话。看我受苦,他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!母亲的话,却实实在在让弟弟的态度瞬间拐了个大弯。说时迟那时快,弟弟迅速撤掉脸上那种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表情,朝着母亲大声吆喝起来:“哎哟!不得了了,妈,我的肚子好像也疼起来了!”
我注意到,他用了“好像”这个词。随即,弟弟就真的弯下腰,两只手死死插在肚皮上,好像有人用刀子在他的肚子上划了条缝似的,满脸痛苦,让人感觉不是他的脸在扭曲,而是空气在扭曲。
真是恶心透了。我瞪了弟弟一眼,没见过如此脸长的人!
我以为母亲会戳破弟弟的阴谋,然而她却慷慨地说:“你们两个一起去!”
弟弟听过母亲的吩咐,显然有些受宠若惊,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,不乏得意,好像自己的演技真的骗过了母亲的火眼金睛,其实他不过是她肚里的蛔虫。不过,人贵有自知之明,弟弟深知自己不能太过得意忘形,为了保卫胜利果实,只好继续往下装,于是他又接连无比凄凉地“哎哟”了好几声。直到母亲给我们拿了钱,弟弟才飞机着陆般小心翼翼地平静下来。他平静下来,空气就平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