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他问他们:“你们上学吗?”
“上学,爷爷。”他们一起回答。
他又问:“你们学不学‘四书’?”
他们哈哈大笑,对于这样一个老古董表现出明显的轻蔑。他们说:“不,爷爷。自从革命之后,没有人再念‘四书’了。”
他沉思着回答道:“啊,我听说发生过一次革命。可是我这辈子太忙,没工夫去注意。地里的事没完没了。”
但是孩子们听了这话又笑了起来,于是王龙便站起身来,他觉得自己毕竟只是儿子们院里的一个客人。
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去看他的儿子们,有时他会这样问杜鹃:“我的两个儿媳妇这些年来相处得好吧?”
杜鹃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,说道:“她们俩?她们像两只相互瞪眼的猫,但倒也相安无事。但是,你大儿子对他老婆的絮絮叨叨已经厌烦透了。——她长得很漂亮,但她老是说她在父亲的家里时怎样怎样。她使男人讨厌。传说你大儿子又要另娶了,他经常到茶馆里去逛逛。”
“啊?”王龙叫了起来。
但是,当他应当对此事慎重思考一下的时候,他对这个问题的兴趣突然消失了。他蓦然间想起要喝热茶,他感觉到早春的风正冷冷地吹着他的双肩。
又有一次,他问杜鹃:“有谁听到过我小儿子的消息,或者知道这么长时间他到哪里去了?”